悉。戲。方。塊:第十一回
【魔術師的箱子系列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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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 來自挪威的神秘與詩意——庸。佛斯 〉
2011.7.27
文字|成
庸.佛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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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週要介紹的是來自挪威的劇作家庸‧佛斯(Jon Fosse)。自九零年代後期以來,佛斯的作品在歐陸搬演頻繁並廣獲好評,這也讓佛斯獲獎無數,特別是2010年他獲得了國際易卜生獎(International
Ibsen Award),不啻更加確立了其國際聲譽(2008年得主為布魯克(Peter
Brook),2009年則是莫努虛金(Ariane Mnouchkine)獲獎)。
佛斯出生於1959年,在1983年出版了第一本小說,在1987年取得了卑爾根大學比較文學的碩士學位,直到1994年寫第一齣劇本之前,他是以小說家、詩人與童書作家等身份為挪威讀者所知。他的小說風格被認為不重視情節發展,而著重角色境況的描繪,並且透過轉換視角、時間跳躍、扭曲寫實語言風格等技巧來呈現主題。除了小說之外,他也書寫論述散文,在其散文當中,他曾提及受到法蘭克福學派哲學家阿多諾(Theodor Adorno)與馬庫色(Herbert
Marcuse)的影響,另外,海德格(Martin Heidegger)與德希達(Jacques
Derrida)對於語言的看法也深深影響了佛斯的寫作。除了哲學,佛斯也深受濱海家鄉的影響,許多劇本都是設定在濱海靜僻的情境之中。
佛斯第一齣戲是1994年製作的《我們將永不分離》(Og aldri skal vi skiljast;英譯為And We’ll Never Be Parted),是挪威導演庸森(Kai
Johnsen)邀請佛斯替「國立劇場」(Den Nationale Scene)寫的劇本。這個劇本的主題是瀕臨解體的婚姻、三角愛情的嫉妒,劇中角色沒有名字,對話極簡且富於節奏,這些特色都成為之後佛斯劇作的基調。第二齣劇本《名字》(1995,Namnet; 英譯為The Name)則描述了一對正在期待小孩出生的伴侶無法溝通的情境。之後的劇本有《有人將至》(1996,Nokon kjem til å komme;英譯為Someone
Is Going To Come),描述了一對男女以及第三者男性的介入,劇文運用了重複句子成功創造出節奏感,並具現了角色的焦慮與欲望,被認為是佛斯的代表劇作之一,這個劇本也在國際易卜生獎的典禮上朗誦。之後的劇本尚有《孩子》(1996,Barnet;英譯為The Child)、《母與子》(1997,Mor og barn;英譯為Mother and Child)、《兒子》(1997,Sonen;英譯為The Son),這些劇本從劇名即可推知都是圍繞著家庭關係展開,在此之後的劇本如《拜訪》(2000,Besøk;英譯為Visits)、《冬天》(2000,Vinter;英譯為Winter)、《午後》(2000,Ettermiddag;英譯為Afternoon)等,劇情也都是圍繞著孤寂、嫉妒、無解之愛以及人際權力等主題展開。劇評家對於佛斯劇作的意見多半持肯定的態度,認為其劇本成功地從日常瑣碎的情境中提煉出動人的戲劇,在極簡的語言底層包藏深厚的情感。
佛斯在歐陸劇場界的成功首先要歸功於德國導演對他的迷戀。2000年德國導演歐斯特麥耶(Thomas
Ostermeier)執導了《名字》,讓佛斯劇作立刻成為一股風潮且隨即擴散到其它國家。2001年,佛斯成為當年在德國被製作次數最多的劇作家,甚至同年在歐洲,光是《名字》一劇就有22家劇院推出製作。至今佛斯的劇本已經被翻譯成四十多種語言,可見其受歡迎程度早已擴及到世界各地。
談到佛斯的劇本,最明顯的特徵即是如詩行的劇文:劇本的對白一般都是以句子呈現且使用標點來斷句,但是佛斯會將一個句子分行且去除標點。不僅如此,其舞台指示也相當精簡,只提示必要的動作,空間指示亦不明確,僅能由角色的對話推敲而得。如同在介紹劇本時提及的,佛斯劇本的主要特徵在於重複(repetition),這種重複賦予了劇文可反覆吟誦的音樂性,且相同句子在劇本不同地方出現,也往往能讓觀眾意識到相同句子的意義轉換。除此之外,佛斯也經常讓角色打斷自己、嘆氣或是退縮,讓沉默也成為劇文完整意義的一部分。上述提及的特徵,不禁讓人聯想到另一位戲劇巨匠貝克特(Samuel Beckett),的確,佛斯也曾提到貝克特是他寫作的基準點,他不斷受到貝克特劇作的啟發,特別是其句法的音樂性。
說到佛斯劇作對語言的重視,便不得不提及佛斯使用的「新挪威語」(Nynorsk,現已是兩種官方挪威語之一;另一種官方語是書面挪威語Bokmål)。這種語言19世紀才由語言學家發明,主要是來自古挪威文與挪威方言,目的在於抵抗此前作為文學語言的丹麥文。佛斯在使用新挪威語時,盡量只使用最基本的文法與字彙,讓原本即是人造的語言更加人工,大大去除了階級、地域、性別等色彩。因此,不僅在語言形式上呈現極簡,在語意上佛斯也避免了複雜抽象的語言。雖說許多人都以「極簡」(minimal)來描述佛斯的劇作,但是法國導演瑞吉(Claude Régy)卻提出了不同意見,他認為佛斯的劇本不能稱之為「極簡」,因為佛斯在最少的文字內填充了複雜且厚實的內容。這應該也是佛斯的作品看似簡單,卻經得起不同導演以不同方式切入詮釋的原因吧。
本週簡單介紹了佛斯的生平與作品,下週將會刊出一篇在佛斯得到國際易卜生獎之後,與記者許瓦茲(Stan Schwartz)的訪談片段。在訪談當中,我們將聽聽佛斯現身說法,談論自身的寫作以及對劇場的看法。
Claude Régy於2003年柯林國家劇院(Théâtre National de la Colline)導演的《死亡變奏曲》
(Dödsvariasjonar;英譯為Death Variations)劇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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